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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貨輪在日遇3-11大海嘯:水墻看不到頂(圖)

來源:齊魯晚報 2011-04-19 14:35:09

  身后,是看不到頂?shù)乃畨?/strong>

  鄧信軍回身一看,面向船尾的視野里已經(jīng)不再是藍天,而是激浪,抬頭看不到頂?shù)乃恕?/p>

  事實上,逃離海港之后,“雙悅”號才真正開始了歷險之旅。天空中散開的濃煙像厚厚的灰紗,裹住了整個海面。地震之后的異常天氣,讓貨輪上撒滿了雪。

  海面依然看著溫和,但是,暗涌的積蓄在半小時后徹底爆發(fā)。

  按照計劃,他們要到等待泊位的地方拋錨?!翱墒前凑?80°的方向行

船,船卻跑到了130°的方向。這說明什么?”甄世潤拿著一張張的航海圖,眉頭緊鎖,“這說明,看似平靜的大海,水下已經(jīng)是暗流翻涌?!?/p>

  到達錨地的過程非常艱難。為了避免更大的風險,甄世潤下令拋錨。

  鄧信軍接到指令后,迅速拋錨。然而,在暗涌裹挾下,一噸多重的鐵錨急速下滑,剎車片冒出陣陣火星。“如果拋晚了,或者拋斷了,在大浪面前,船就徹底失去了方向?!?/p>

  平日靠右腿的推力控制拋錨離合器的鄧信軍,眼看纜繩失去控制,抬起右腳一腳猛踹,離合器的鐵片刺進了攪動錨鏈的滾圈,錨鏈下降速度得以控制。

  就在完成一系列動作之后,鄧信軍的對講機里,又傳來了甄世潤的喊話:“快回操作臺,有海嘯!”

  鄧信軍回身一看,面向船尾的視野里已經(jīng)不再是藍天,而是激浪,抬頭看不到頂?shù)乃恕?/p>

  鄧信軍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回到駕駛臺。此時,鐘寶璽、周洪玉、楊飛等船員已經(jīng)回到了船上操作臺。

  “抓緊去關防水密閉門!快穿救生衣!”接到指令,楊飛幾人快速跑出,旋即又回來。

  操作臺旁,鄧信軍喊著年齡稍長的船員老慈:“老頭兒!快穿救生衣!”他沒有任何反應,眼睛直勾勾看著海面。

  楊飛和周洪玉從學校剛剛畢業(yè),這是他們作為實習生的第一次航海。

  “我干了這么多年,什么樣的狀況都遇到過,但這么大的海嘯,根本想都沒想過?!闭缡罎櫿f。

  回國后,他們得知,13時46分,日本宮城縣以東太平洋海域發(fā)生里氏9.0級地震。甄世潤和他的“雙悅”號所在的仙臺地區(qū),是受地震、海嘯摧殘最為嚴重的地區(qū)之一。

  20多個回合,甄世潤腿軟了

  操作臺里,幾人緊緊抓住身邊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,身體猛烈前傾。旋即,船頭又被高高抬起,身體被無形的力量死死拽住,幾乎撞向身后的墻壁。

  甄世潤所說的“大海嘯”,從鄧信軍回到操作臺才算真正開始。

  在操作臺的正前方,他們的視線以遠處一艘貨輪為參照,時而能看到船的全身,時而連船上高高矗立的桅桿頂端都看不到。

  巨浪把船尾高高掀起,船頭向下傾斜45度。操作臺里,幾人緊緊抓住身邊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,身體猛烈前傾。旋即,船頭又被高高抬起,身體被無形的力量死死拽住,幾乎撞向身后的墻壁。

  甄世潤瞪大了眼,雙腿半彎,用近乎扎馬步的方式維持著身體的平衡。在第二波巨浪襲來的時候,他嘴里還喊著:“來了!注意!注意!”

  所有人眼看著大浪翻滾著遠去,又對著握緊抓手的雙手狠狠加了一把力,等待下一波大浪的突襲。

  連續(xù)二十幾個翻滾的巨浪,船只像是要把甄世潤等人投向大海,繼而又拋上天空。他們“蕩秋千”似的大幅度搖擺,企圖控制自身卻顯得乏力。

  近半小時后,海面逐漸恢復平靜。此時的操作臺旁,寂靜無聲。

  甄世潤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氣喘吁吁。鄧信軍開始拿出手機,拍攝海面上到處漂浮的集裝箱,還有死牛。他們把面包和方便面從水里撈出,以備不時之需。

  “海嘯!你以為是什么?”

  “一直跟你說,要做‘鐵打的漢子’!怎樣才算‘鐵打’?就是要在一次次的航行中經(jīng)歷摔打!”

  4月11日,威海新港碼頭,“雙悅”號貨輪龐大的身軀守在海邊。

  此時,距日本大地震已經(jīng)過去整整一個月。

  一身油污的鄧信軍脫掉外套,他和船友一起沖進餐廳。

  餐廳里唯一的沙發(fā)是船長甄世潤坐的位置。他坐定后,飯菜已經(jīng)被兄弟們端到了面前。

  “尤其經(jīng)歷這次大海嘯后,兄弟們對我多了一些照顧和尊敬?!闭缡罎櫿f。

  船長甄世潤今年52歲,是船上年長的人之一。30多年的航海經(jīng)歷,他已兩鬢斑白。

  一人一瓶易拉罐啤酒,唯獨鄧信軍喝著自己準備的黃酒。鄧信軍發(fā)了話:“今天又是一個11日。我們經(jīng)歷海嘯整整一個月。能活著回來就是賺的,來!”十幾只手拿著酒杯有力地撞在一起,“咣咣”作響。

  “海嘯!你以為是什么?我們能活著回來,就是兄弟們的緣分。我們這才是真正的出生入死!”鄧信軍悶頭喝了一大口,眼眶里全是淚水。

  甄世潤深凹的眼眶里綻出笑意,很快又恢復嚴肅,掃視了一下周圍每一個人,慢慢碰了上去。

  “我們幾個人就是命大。”船員們回憶說,如果海嘯早來那么幾分鐘,鄧信軍可能在解開纜繩后,就上不了船;如果甄世潤晚下命令幾分鐘,巨大的海浪在沖向海岸后,充分發(fā)揮“岸壁效應”,產(chǎn)生的反作用力就會讓船只受困;如果拋錨之后,巨浪從側(cè)面襲來,船身可能直接被巨浪扣翻……

  災難之后,甄世潤感覺船上的氛圍變了:大家干活少了一些意見。他探親多日,往船上一個電話也沒打,船上依舊井井有條。

  “人活著,不能太計較,因為活著是最寶貴的?!闭缡罎欉@樣說。在此之前,似乎他并不完全這么認為。

  飯后,實習生周洪玉跟隨著師傅甄世潤來到操作臺。甄世潤和他談話時提高了嗓門:“一直跟你說,要做‘鐵打的漢子’!怎樣才算‘鐵打’?就是要在一次次的航行中經(jīng)歷摔打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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