據大江網報道,為父求醫(yī),女大學生周寶花向同學和親友借錢,找民政局求援,忍辱下跪向舅舅借錢,在上海街頭乞討藥費,甚至想到出賣自己的器官。
18日下午,記者在南昌街頭見到了來省城為父求醫(yī)的周寶花。周寶花家住撫州市臨川區(qū)唱凱鎮(zhèn)古港村,是山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(yè)的
學生。這個時候,周寶花本應該和其他同學一樣,在美麗的大學校園繼續(xù)讀完最后一年。然而,她卻中斷學業(yè)出現(xiàn)在南昌街頭,其中究竟有何原因?在隨后的采訪中,她向記者講述了兩個月來帶父求醫(yī)的辛酸經歷,記者不禁為這名女大學生救父的執(zhí)著孝心所感動。
站在陌生的南昌街頭,孤獨無助的周寶花不知該往何處去
每月生活費140元
今年9月,周寶花沒有前往山西師范大學報到,而是南下深圳打工掙錢給父親治病。一天上午,正在上班的周寶花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,稱父親病危,讓她趕緊回家。周寶花匆忙向公司請假回到家中,此后一直沒有離開病重的父親。她帶著父親四處求醫(yī),遭遇了種種令人難以想象的艱難。
周寶花家有三兄妹,她排行老二,哥哥弱視,弟弟只念過小學,兩兄弟均在上海打工。
母親是一個農村婦女,沒有文化,成績優(yōu)秀的周寶花成了全家唯一的希望。2001年3月,周寶花的父親周玉文突然全身疼痛,經醫(yī)生檢查,周玉文身患皮肌炎,這是一種罕見的慢性疾病。從此,周玉文只能靠服藥控制病情。4年來,為了治病,周家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變賣了,至今欠下一筆巨債。在治病過程中,由于引發(fā)多種并發(fā)癥,如今,周玉文病情加重。
2002年7月,周寶花考上了山西師范大學。上大學期間,由于家里窮,周寶花向銀行貸了6000多元交學費。在校期間,她沒向家里要一分錢生活費,全靠國家對師范生每月80元的補助金和學校另外發(fā)放的60元困難學生補助金生活。一個月只有140元生活費,困難可想而知。然而,這并沒壓倒她,飽受病痛折磨的父親卻令她時時牽掛。父親的病情曾復發(fā)過4次,每一次都要花費不少錢,一貧如洗的家迫使周寶花時刻想掙錢為父親治病。
今年7月,學校放假后,為了掙錢給父親治病,周寶花就匆匆前往深圳打工。在人才遍地的深圳,無數持有大學本科畢業(yè)證的年輕人都難找到一份工作,還是大學三年級學生的周寶花想找一份合適的工作就更難了。然而,她沒有灰心,炎炎烈日下,周寶花走進一家又一家職介所,跑了無數個單位,不知遭遇多少張拒絕的臉。最后,她憑著六級英語證書和求職的真誠打動了一名老板,在一家模具公司找到一份翻譯工作,每月工資800元。打工期間,周寶花省下每一分錢給父親治病,渴了,她舍不得買一瓶礦泉水,餓了,她吃最便宜的快餐,穿的大部分是同學和好友送的舊衣服。所有的一切努力,只為多攢一點錢,盼著父親的病好一點。
姐弟倆下跪借錢
9月1日是學校開學的日子,周寶花沒有返校報到,因為她沒有錢交學費,更重要的是她還要繼續(xù)工作掙錢給父親治病。9月10日,周寶花正在上班時,突然接到母親電話稱,父親病危趕緊回家。周寶花匆忙向公司請假后,帶著800元工資和向同事借來的300元錢回到家中。此時,在上海打工的哥哥和弟弟也趕回來了。當她見到父親時,52歲的父親骨瘦如柴,周寶花頓時淚如雨下。
在上學期間,周寶花從網上得知,河北省石家莊有一家醫(yī)院專治父親所患的疾病,于是她決定帶父親去外省求醫(yī)。然而,他們三兄妹所有的錢加在一起僅有4000元。無奈之下,周寶花只好再次向在南昌的舅舅借錢。周寶花告訴記者,舅舅家庭條件較好,可是一想到要跟舅舅借錢她就心虛,因為舅舅已借了數萬元錢給她父親治病,她實在無法厚著臉皮再給舅舅添麻煩。但是走投無路的她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等死。
9月中旬,周寶花三兄妹來到南昌,見到舅舅后,三兄妹圍上去,不停地哀求舅舅再借1萬元錢,并保證以后還錢。舅舅拿出100元說:“你們沒有路費吧,拿100元錢坐車回去找你舅母要錢,我給她打一個電話!庇谑牵軐毣ㄗ尭绺缦然厝。
結果,當天得知哥哥沒有從舅母那里借到錢,沒有辦法,周寶花和弟弟只好緊緊跟著舅舅,一路走一路苦苦哀求,不知流了多少眼淚。萬般無奈之下,撲嗵一聲,周寶花和弟弟跪在舅舅面前,乞求舅舅無論如何也要借1萬元錢給她父親治病。終于,舅舅再也沒有辦法推辭,最后從別人那里拿了1萬元錢給她,周寶花寫了欠條之后,才帶著錢回家。
籌到了兩萬元后,周寶花三兄妹和母親一起,帶著父親去河北省石家莊治病。抵達石家莊后,三兄妹為父親辦好住院手續(xù),由于假期已到,他們只好留下母親許木金護理父親,各自返回單位上班。
三兄妹街頭討錢
一周后,周寶花接到石家莊那家醫(yī)院院長的電話,稱她父親的病情未見明顯好轉,建議轉院去上海華山醫(yī)院。沒有辦法,周寶花再次向公司請假,隨后坐車趕到石家莊,由于所剩的錢不多,周寶花向公司老板求助,好心的老板借了5000元給她。之后,周寶花和母親帶著父親坐車前往上海,一路上她記不清遭遇多少困難。到達上海后,哥哥和弟弟也請假來了,三兄妹把父親送到華山醫(yī)院。在華山醫(yī)院治療期間,由于僅有的錢很快用完了,三兄妹愁眉不展。走投無路下,他們開始上街乞討。
為多討些錢,三兄妹選擇了上海旅游區(qū)。起初,周寶花一個人跪在地上向游人討錢。盡管她內心不想這樣做,然而,父親的病又使她不能不放棄自己的尊嚴。行乞時,她不讓哥哥和弟弟下跪,她不想讓兩個男子漢也受這種屈辱,寧愿自己一個人承受這一切,任憑淚水嘩嘩地流。兩個小時過去了,游人們向他們的紙箱內投了300多元錢。正當周寶花想繼續(xù)行乞時,當地城管人員來了,三兄妹只好轉移到一條地下通道口。誰知,還沒有討10分鐘,兩名地下通道管理員沖過來,一把撕毀他們的乞討牌和紙箱,叫他們“滾走”,無論周寶花如何苦苦哀求也沒用。周寶花擦干眼淚,和哥哥、弟弟返回了華山醫(yī)院。由于沒有了錢給父親作進一步檢查和治療,2005年10月初,周寶花將父親接出醫(yī)院。之后,哥哥和弟弟留在上海繼續(xù)打工,周寶花和母親帶著父親艱難地返回家鄉(xiāng)。
累到極點無處哭
回到臨川后,為了讓父親的病情不加重,每天清晨,周寶花用板車拉著父親去兩公里外的醫(yī)院打點滴,中午頂著烈日把父親拉回家,吃完飯后,她還要和母親一起去忙農活,一個多月每天不停地重復做這些事,沉重的負擔壓得周寶花幾乎無法支撐了。想想遠在大學校園的同學們正坐在教室里上課,深夜里,周寶花常常一個人偷偷地流淚。她在一篇日記中寫道:“這些日子,無論在體力和精神上,我感到壓力和困難好大,頭皮發(fā)麻,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,而我那微弱的力量在殘酷的現(xiàn)實面前,是那么渺小。我的眼前好像有一張巨大的網,要將我吞噬。我活得很累很累,累到極點時想大哭,可是在家里竟沒有地方哭泣,也沒有時間哭。我給同學打電話說,自己不想活了。然而我心里明白,無論以后還要面對多少壓力和痛苦,我都沒有選擇死亡的權力,假如我真的死去,父母怎么辦,我們家的一切債務誰來償還,這所有的壓力與責任時時告誡我,必須活下去,必須承擔起一切不能逃避的責任!
11月19日,記者來到撫州市臨川區(qū)唱凱鎮(zhèn)古港村周寶花家采訪。周寶花的父親流著眼淚說,他拖累了女兒的學業(yè),望著每天勞累的女兒他心里很內疚,沒有女兒,他可能早就死了。
臨川區(qū)民政局工會負責人龔勝齊稱,周寶花家是農村特困救助對象,根據政策規(guī)定,家庭成員身患重大疾病可以到民政部門報銷5%藥費,目前相關手續(xù)還在辦理中,民政部門給周玉文發(fā)放了600元臨時救助款。
采訪將結束時,周寶花告訴記者,父親在上海華山醫(yī)院治療時,被查出體內癌細胞標志物偏高,她帶父親到省腫瘤醫(yī)院作進一步檢查得知,父親需要動手術才沒有生命危險,否則最多只能活幾個月。為挽救父親生命,她愿出賣自己的器官,記者告訴她,法律規(guī)定人體器官不能買賣。周寶花聽罷無語,眼眶里再一次滾出淚花……
記者手記
采訪完她的故事后,記者不禁為這名女大學生救父的執(zhí)著孝心所感動。一個農家供養(yǎng)一名大學生已經很不容易,可是疾病卻給這家人帶來更大災難。還有一年就將大學畢業(yè)了,周寶花卻不得不離開校園,她的希望在何方?記者心里也沒有答案。如果你對此事有何看法,請撥打記者熱線:13970051316。(文/圖記者吳先華)
來源:江南都市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