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當兩人收拾東西準備回撤的時候,突然隱隱聽見黃黃在北面山包后面不停地叫,像是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獵物。陳陣和楊克立即上馬向黃黃那邊奔去。登上山包頂,只聽到黃黃叫,仍不見黃黃的身影。兩人循聲策馬跑去,但沒跑多遠馬蹄就絆上了雪下的亂石,兩人只好勒住馬。前面是一大片溝壑條條、雜草叢叢的破碎山地,雪面上有一行
行大小不一,圖案各異的獸爪印,可知有兔子、狐貍、沙狐、雪鼠、還有狼,曾從此地走過。雪下全是石塊石片,石縫里長的大多是半人多高的茅草、荊棘和地滾草,干焦枯黃,一派荒涼,像關內荒山里的一片亂墳崗。兩人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馬嚼子,馬蹄仍不時磕絆和打滑。這是一片沒有牧草、牛羊馬都不會來的地方,陳陣和楊克也從未來過此地。 黃黃的聲音越來越近了,但兩人還是看不見它。陳陣說:這兒野物的腳印多,沒準黃黃抓著了一條狐貍。咱們快走。楊克說:那咱們就算沒白來一趟。兩人總算繞過荊棘叢,下到溝底,拐了個小彎,終于看到了黃黃。這次陳陣和楊克更是嚇了一大跳:黃黃居然翹著尾巴,沖著一個更大更黑的狼洞狂叫。溝里陰森恐怖,狼氣十足,冷風吹來,陳陣的頭皮一陣陣發(fā)麻。他感到像是誤入了狼群的埋伏圈,數(shù)不清的狼眼從看不見的地方向你瞪過來,嚇得他身上的汗毛又像豪豬毛一樣地豎了起來。
兩人下了馬,上了馬絆,拿著家伙,急忙走到洞前。這個狼洞,坐北朝南,洞口高約一米,寬有60厘米。陳陣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狼洞,比他在中學時去河北平山勞動學農(nóng),見到的抗日戰(zhàn)爭時期的地道口還要大。它隱蔽地藏在大山溝的小溝褶里,溝上針草叢生,溝下尖石突兀,不到近處,難以發(fā)現(xiàn)。黃黃見到兩個主人頓時興奮,圍著陳陣跳來蹦去,一副邀功請賞的樣子。陳陣對楊克說:這個洞肯定有戲,沒準黃黃剛才看見狼崽了,你瞧它直跟我表功吶。楊克說:我看也像,這兒才像真正的狼巢,陰森可怕。陳陣說:狼臊味真夠沖的,肯定有狼!
陳陣急忙低頭查看洞外平臺上的痕跡,狼洞外的平臺是狼用掏洞掏出的土石堆出的,洞越大,平臺就越大。這個平臺有兩張課桌大小。平臺上沒有雪,有許多爪印,還有一些碎骨。陳陣的心怦怦直跳,這正是他想看到的東西。他把黃黃請出平臺,讓它站在一旁替他們放哨,然后和楊克跪在平臺旁邊,俯下身細細辨認。黃黃已經(jīng)把平臺原先的痕跡踩亂了,但是兩人還是找到不少確鑿的證據(jù)———兩三個大狼的腳印和五六個小狼崽的爪印。狼崽的爪印,呈梅花狀,兩分鎳幣大小,小巧玲瓏,非常可愛。小爪印非常清晰,好像這窩小狼崽剛才還在平臺上玩耍過,聽見了陌生的狗叫才嚇回洞里去,而這個平展無雪的平臺,好像是母狼專為小狼崽清掃出來的戶外游戲場。平臺上還有一些羊羔的碎骨渣和卷毛羔皮,羊羔嫩骨上面有小狼崽的添痕和細細的牙痕。在平臺旁邊還發(fā)現(xiàn)幾根小狼崽的新鮮糞便,筷子般粗細,約兩厘米長短,烏黑油亮,像用中藥蜜丸搓成的小藥條。
陳陣用巴掌猛一拍自己的膝蓋說:我要找的小狼崽就在這個洞里。咱們兩個大活人讓那條母狼給涮了。
楊克也突然猛醒,他用力拍了一下平臺說:沒錯,那條母狼原本就是往這個洞的方向跑的,它在山包上看見了人影,突然臨時改變路線,把咱倆騙到那個空洞去了。它還裝得跟真的似的,跟狗死掐,真好像在玩命護犢子。狼他媽的狼,我算是服了你了!陳陣回憶說:它改變路線的時候,我也有點懷疑,但是它后來實在裝得太像了,我就沒有懷疑下去。它可真能隨機應變。要不是你炸了它三炮,它絕對可以跟咱倆周旋到天黑,那就把咱們坑慘了。
楊克說:咱們也虧得有這兩條好狗,沒它們,咱倆早就讓狼斗得灰溜溜地敗下陣來了。
陳陣發(fā)愁地說:現(xiàn)在更難辦了,這條母狼又給咱倆出了難題,它讓咱倆浪費了大半天時間,還浪費了三個“瓦斯彈”。這個洞在山的肚子里,比剛才那個洞還深,還復雜。
楊克低頭朝洞里看了半天,說:時間不多了,“瓦斯彈”也沒了,好像真是沒什么招了。我看還是先找找這個洞有沒有別的出口,然后咱們再把所有的洞口出口全部堵死,明天咱們再多找些牧民一塊來想辦法,你也可以問問阿爸,他的主意最多最管用。(55)